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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书中第一流人物”邢岫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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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红楼,终生难醒红楼梦赏析持续重酬征稿中……,详情点击→征稿
作者:小麻鸟 来源:红楼梦赏析(ID:hlm364)
曹雪芹的《红楼梦》中刻画了一系列美好的女子。有“世外仙姝寂寞林”林黛玉,有“山中高士晶莹雪”薛宝钗,有“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的王熙凤……邢岫烟是众多女子中很不起眼的一个人物,她出场的戏份并不多,就像曹雪芹赋予她的芳名“岫烟”一样,如一抹山岚,似一缕云烟,清清淡淡,时隐时现,常常以她似有似无的存在状态逸出人们的视线之外。
《红楼梦》著名评家陈其泰曾言邢岫烟是“书中第一流人物”。相信曹公对这个女子,亦是极其喜爱的。
一、才貌不扬,不羡富贵荣华
邢岫烟最早的出场是在《红楼梦》第四十九回。当时岫烟与李纨的寡婶及其两个女儿——李纹、李绮,还有薛蝌、薛宝琴一齐来到贾府,宝玉看了,回到怡红院后将李纹、李绮、薛蝌、薛宝琴都夸了一遍,唯独没有提到岫烟。
“你们还不快着看去!谁知宝姐姐的亲哥哥是那个样子,他这叔伯兄弟,形容举止另是个样子,倒像是宝姐姐的同胞兄弟似的。更奇在你们成日家只说宝姐姐是绝色的人物,你们如今瞧见他这妹子,还有大嫂子的两个妹子,我竟形容不出来了。老天,老天,你有多少精华灵秀,生出这些人上之人来!”
从宝玉的反应可见,岫烟应该是那种长相很普通的女子。岫烟与宝钗黛玉等一起联诗时,众人也皆称赞宝琴的诗作,岫烟也并未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与贾府其他小姐相比,邢岫烟无疑是卑微的、平常的,她没有美丽的容貌、惊人的才华,也没有高贵的出身。她是刑夫人的内侄女,家境并不好,而且此番是依附贾家而来的。家原本在庙旁,正是如此,才有了后来与妙玉的交集。父母也不靠谱,只知吃酒赌钱,是个拖油瓶。
“邢夫人兄嫂家中原艰难,这一上京,原仗的是邢夫人与他们治房舍,帮盘缠……”
“邢德全虽系邢夫人之胞弟,却居心行事大不相同。这个邢德全只知吃酒赌钱、眠花宿柳为乐,手中滥漫使钱,待人无心……因此都叫他‘傻大舅’。”
可即便如此,岫烟也未曾有过一句怨言,而是安之若素、处之泰然。岫烟住在大观园里,未曾有过任何非分之想,连房里的摆设也不曾收动。
“凤姐把岫烟内外一瞧,看见虽有些皮绵衣裳,已是半新不旧的,未必能暖和。他的被窝多半是薄的。至于房中桌上摆设的东西,就是老太太拿来的,却一些不动,收拾的干干净净。”
正是这样的岫烟,最终凭借自己的高洁的品格得到了凤姐等人的认可。
二、默默无闻,与世无争
在聚集了天下最美女子的大观园中,邢岫烟是那样的毫不起眼,很难引起人们的注意。在刚进贾府时,岫烟是最不被重视的那一位。理论上,薛蝌与薛宝琴是薛姨妈的亲戚,李纨的寡婶及其女儿是李纨的亲戚,而岫烟是邢夫人的侄女,理应是亲疏关系最近的一位,可是,由于贾母不喜邢夫人这个儿媳,一并也冷落了岫烟。贾母竭诚款待了薛宝琴,要王夫人认其做干女儿,之后的一切待遇甚至要超过宝玉。李纨的婶母和李纹姐妹受到的接待虽相较于宝琴稍逊,也还是很热情的。
“贾母王夫人因素喜其贤惠,且年轻守寡,令人敬伏,今见他寡婶来了,便不肯令他外头去住。那李婶虽是十分不肯,无奈贾母执意不从,只得带着李纹李绮在稻香村住下来。”

为了不至于破坏这种举座皆欢的融洽气氛,又为了照顾一点邢夫人的面子,才并不那么热心地顺便嘱咐了一声:“你侄女儿也不必家去了,园里住几天,逛逛再去。”随后,当邢夫人把岫烟交给凤姐安排时,凤姐亦有自己的小算盘:
凤姐儿算着园中姊妹多,性情不一,且又不便另设一处,莫若送到迎春一处去,倘日后邢岫烟有些不遂意的事,纵然邢夫人知道了,与自己无干。
寄人篱下的岫烟,真心待她的人不多,关注她的人也不多。岫烟和宝玉、宝琴、平儿的生日是同一天,可是谁都不知道,岫烟自己也未提一字,后来是单纯的湘云直口说出,众人才忙作揖贺寿、补送礼物。“岫烟见湘云直口说出来,少不得要到各房去让让。”岫烟没有显赫的身世、没有良好的人脉,自己甘于当一个小透明,默默无闻,卑微但不卑贱地活在大观园中。
寄人篱下的穷亲戚,终究会受到他人的冷眼。在大观园中,同样寄人篱下的还有黛玉。可黛玉的处境比岫烟好太多了,黛玉是贾母的外孙女,是贾母心尖上的人,贾府上下对她都不会太差。邢岫烟因为贫穷,得不到人们的重视,连仆人们都敢欺负她。岫烟丢了一件红袄儿,岫烟的丫头问了婆子一声,就遭到了婆子的嘈嚷。
“这里园子,到底是奶奶家里的,并不是他们家里的。我们都是奶奶派的,贼名儿怎么敢认呢?”
何其尖酸,何其势利!当王熙凤要撵这个婆子出去时,岫烟再三替婆子讨饶,只说自己的丫头不好。这种与世无争的态度,也得到了王熙凤、宝钗等众人的好感。
“凤姐儿冷眼岫烟心性行为,竟不像邢夫人及他的父母一样,却是个极温厚可疼的人。因此凤姐儿反怜他家贫命苦,比别的姊妹多疼他些”。
对于在贾府受到的一切不公正待遇,岫烟并没有埋怨和不平,她知道自己的地位,她并不羡慕富贵,也没有千方百计地想往上爬。她对于自己的命运是坦然接受,不怨天尤人、自爱自怜,像一株梅花,不需要有一群赏梅人,它选择在寒冬独自盛开。
三、为人雅重,不失傲骨
身为贾府里的穷亲戚,岫烟与府中其他小姐的差距在衣着上就体现出来了。大观园里的小姐们都是大家闺秀,她们穿金戴银,衣着高贵,只有岫烟打扮得很朴素,在她们中间显得异常寒酸。琉璃世界,花团锦簇,唯有岫烟“仍是家常旧衣,并没避雨之衣”。
在这种巨大的贫富反差下,邢岫烟并没有破罐子破摔地看轻自己,而是表现得十分端庄有礼。
岫烟在贾府能获得与迎春一样的分例——二两银子,原住在贾府,一个月确实使不了这么多钱,可岫烟寄人篱下,需打点丫头婆子,原二两银子都不够,邢夫人还让其省下一两给父母,如此一来岫烟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虽身处窘迫,可她并没向任何人求助低头;宁肯自己受委屈,也绝不向别人诉苦;肯自己去当衣服,也绝不向人伸手。邢岫烟绝非庸脂俗粉,而是真正的璞玉,她的魅力在于:在寻常的外表下,深藏着不俗的品格!
四、闲云野鹤,超凡脱俗
岫烟这一人名出处应当为陶渊明《归去来兮》中的“云无心而出岫, 鸟倦飞而知还”,蕴含飘乎不定,变幻无穷的意思,与顽石喜被僧道携入温柔红尘历经一劫相比,与绛珠仙草为还泪而来相比,她的“无心”肯定了这是一个真正超脱于尘世之外的人物。
宝玉的生辰收到了妙玉的贺贴,因不知如何回复妙玉“槛外人”三字而打算去问黛玉,在路上遇到岫烟。由此也引出了妙玉和岫烟的身世。邢岫烟向宝玉解释了“槛外人”的出处:“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又加注了庄子“畸零人”与“世人”这一典故。还告予宝玉回复“槛内人”便合妙玉心意。
与岫烟的一番对话,宝玉才知清高的妙玉与岫烟交好,终于开始对岫烟另眼相看:
宝玉听了,恍如听了焦雷一般,喜得笑道:“怪道姐姐举止言谈,超然如野鹤闲云,原本有来历。”
妙玉是何等清高之人,乡野之人刘姥姥用过的茶杯她便不要了,连林黛玉都曾在品茶时遭到她的冷笑奚落,可妙玉却有耐心教邢岫烟读书认字,可见邢岫烟“超然如野鹤闲云”的气质与妙玉也是很相投的。
在芦雪庭争联即景诗时,岫烟与李纹、宝琴依“红梅花”三字作诗,虽是宝琴的诗更得众人认可,再回看岫烟之诗:
赋得红梅花  邢岫烟
桃未芳菲杏未红,冲寒先喜笑东风。
魂飞庾岭春难辨,霞隔罗浮梦未通。
绿萼添妆融宝炬,缟仙扶醉跨残虹。
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他冰雪中。
梅花是我国的国花,我们赞叹梅花“不畏严寒”的品格。岫烟以梅花喻人,写出了那股脚踩冰霜、冲寒而喜、笑迎东风的豪情。“浓淡由他冰雪中”正是她自已超脱淡定人格的形象写照。
相比于《红楼梦》中众女子“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的结局,邢岫烟与薛蝌日后平淡的生活是一个很好的结局。虽然后四十回为高鹗所续,非曹雪芹原笔,但岫烟对生活、对命运任其自然、与世无争,贫不羡富、不失傲骨,她的未来也定会是光明而又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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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红楼,终生难醒
与君相逢,平生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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