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贾蔷是真心喜欢龄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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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佩琪 来源：红楼梦赏析（TD：hlm364）
红楼梦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宝黛之间欲语还休的爱情，少年儿女的脉脉情愫，共读西厢的岁月静好，说不尽的缠绵悱恻，灵动悠然。
但除了这对两情相悦却悲剧收场的爱侣外，还有一个名唤龄官的小戏子让我印象深刻，她的小旦扮相神似林黛玉，书中如此描绘她的形貌：“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大有黛玉之态。”
精炼的几笔，惟妙惟肖地勾画出一个美人胚子。但即使如此出众，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龄官也只是个不入流的优伶，充其量是达官贵人眼中的“玩物”，其地位卑贱还不如贾府的家生子活得自在。
但谁说优伶不能言爱？她既是戏台上唱艺俱佳的梦幻精灵，也是个情窦初开有爱心里埋的痴女子。
在第三十回‘龄官划蔷痴及局外’的情节里，龄官蹲在地上用金簪划‘蔷’字，一笔一画间，夹杂着诉不尽的情意，也许她在画‘蔷’时既是甜蜜的，亦是痛苦挣扎着的，没有什么比无望的爱情更让人心神憔悴吧？
她爱的不是寻常人，而是宁国公的正派玄孙贾蔷，贾蔷即使父母双亡，但其身份地位也是龄官望尘莫及的，森严的等级制度下，龄官的爱情明显不容于世俗。
而贾蔷这个公子哥呢？他是真心喜欢龄官吗？还是说捧粉头似的逢场作戏呢？
提起贾蔷，我们不免想起与他孟不离焦的贾蓉，贾蓉是什么样的品性，相信大家都不会陌生，风流放肆，油嘴滑舌，典型的锦衣纨绔，不以戴绿帽为耻，还与二尤两个姨娘纠缠不清，为了自己的私利挑唆贾琏于孝期偷取尤二姐，其行止实在令人唾弃，而与其关系密切的贾蔷是不是近墨者黑呢？
贾蔷的品性如何，书中没有过多的笔墨描摹，也许他也是个风流人物，也许他向来独善其身，但单论他对龄官有情谊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在第十八回‘元春省亲’中，龄官等十二个小戏子粉墨登场，她唱的最好还得到了贾妃的赏赐，贵人兴致上来了，命再作出两出戏，原文写道：“贾蔷忙答应了，因命龄官作《游园》《惊梦》而出。龄官自为此二出原非本角之戏，执意不作，定要作《相约》《相骂》二出。贾蔷扭他不过，只得依她作了。”其中的‘执意不作’和‘扭他不过’用词极精妙，很巧妙的烘托出龄官不流于俗的个性，以及贾蔷没有以强权逼迫，甚至有些无可奈何的顺从，由此可见几分端倪，贾蔷对龄官的与众不同。
也许贾蔷最开始只是惊艳于龄官不俗的容貌，欣赏她咿咿呀呀的婉转嗓音，但金子总会发光的，龄官的性格十分鲜明，她不似传统戏子那般把自己看得极低，不遗余力的谄媚王孙公子，她虽身份低微但也有铮铮傲骨，有小性子，喜怒哀乐那样真实不做作，这一切的一切都无一不吸引贾蔷。
这样真实可爱的女孩，贾蔷如何不心动？爱情悄然而至，曾经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也只会低到尘埃里，深情地仰望着他心目中的女神。
一对小儿女就这样日久生情，在第三十六回‘识缘分情定梨香院”的情节中，心有所属的龄官面对宝玉的亲近讨巧十分避讳，宝玉陪笑央她唱“袅晴丝”，她直言嗓子哑了，丝毫没有给宝玉面子，她不把自己当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戏子，而愿意唱给贾蔷听，是怀春女儿诠释爱的另一种方式吧。
恋爱中的贾蔷总是格外有心，时时想着讨好心上人，以此博取佳人一笑，但未必总能如愿，原文写道：只见贾蔷进去笑道：“你起来，瞧这个顽意儿。”龄官起身问是什么，贾蔷道：“买了雀儿你顽，省得天天闷闷的无个开心，我先顽个你看。”说着，便拿些谷子哄的那个雀儿在戏台上乱串，衔鬼脸旗帜．众女孩子都笑道“有趣”，独龄官冷笑了两声，赌气仍睡去了。”
面对贾蔷的殷勤，龄官真的于动于衷吗？那倒未必，小女儿家的心思总是别扭的，难猜的，像是林黛玉一般总爱说些反话，耍耍小性儿，多少有些伤春悲秋，患得患失，两人地位的悬殊太大，如今是你侬我侬，将来呢？
心思辗转间，龄官道：“你们家把好好的人弄了来，关在这牢坑里学这个劳什子还不算，你这会子又弄个雀儿来，也偏生干这个。你分明是弄了他来打趣形容我们，还问我好不好。”
龄官是个心思敏感的女孩，看事情也分外通透，所以才会更加的忧虑，爱上一个不可高攀的人，越陷越深，一缕缕愁丝缠绕心头，剪不断，理还乱，也怪不得她的身体每况愈下，似乎变成了第二个林妹妹了。
卖乖没讨好的贾蔷顿时慌了，连忙解释道：“今儿我那里的香脂油蒙了心！费一二两银子买他来，原说解闷，就没有想到这上头。罢，罢，放了生，免免你的灾病。”
两人一个生气一个赔不是，一个埋怨对方不关心自己的病体，一个忙不迭要去请大夫，尤其是贾蔷准备去请，龄官又叫住他：“站住，这会子大毒日头地下，你赌气子去请了来我也不瞧。”把一个小女友撒娇赌气又关心爱郎的情态表现的淋漓尽致，像极了现代的恋爱男女，越作越甜蜜。
小情侣间的狗粮洒了一地，看得宝玉目瞪口呆，遂“痴痴的回至怡红院中。”
后文中十二个小戏子被遣散，回家的回家，留在大观园也有芳官蕊官好几个，唯独不见了曾经痴痴画‘蔷’字的龄官，不知是作者的遗漏之笔，还是余留在遗失的后四十回的手稿里，她与贾蔷会是怎样的结局呢？是否会像宝黛一般阴阳相隔，遗憾终生，还是会有情人终成眷属，幸福美满的生活呢？
我更希望是后者，贾蔷对待龄官一片赤诚之心，龄官早已爱他不可自拔，痴情难却，贾府败落，树倒猢狲散，相信龄官依然会坚守她的爱情，而贾蔷也能遵从自己的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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