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风新月儿? 文
所有的孩童对于糖果是没有抵抗力的,一颗糖果就是一份欣喜,一种甜蜜。我记着一种叫做桔子瓣的糖。这种糖没有糖纸包裹,形如其名,桔子瓣,弯弯月牙,拿起一瓣糖正对着太阳照,黄澄澄、亮晶晶,如琥珀一般。重要的是把它放进嘴里,桔子的清香甜蜜四溢。那时候东北的桔子是一种只有在过年才能吃到的水果。可能在一个孩子心里吃桔子瓣糖就如同吃到桔子一样的感觉。
爷爷是喜欢吃糖的,中山装下面右口兜是孙男弟女目光聚集所在,我和我的堂弟堂妹们像小燕子一样围着爷爷,嚷嚷着要糖吃。爷爷笑咪咪地从兜里掏出个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人分上一瓣。我一边用舌头轻舔一下糖,一边偷瞄着弟弟妹妹们,看爷爷有没有偏心,多分给她们几块。那时我们谁也不舍得把糖一下子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嚼。
傍晚时分,红霞映天边。爷爷领着我们这支小分队奔着渤海公社第三门市部就去了,大大的玻璃罐里一块块的桔子瓣糖挤在一起正等待着我们。关于享受慈爱和甜蜜隔几天都会上演一次,直到我头上的小抓鬏变成马尾辫。
比起桔子瓣糖还有一种绝对让你清醒的糖——薄荷糖。从前渤海公社的一商店里有卖的,小姑姑领我逛商店的时候会给买上一卷。二分钱硬币大小,像白色药片一样,一卷大概六颗,糖纸上画着一片翠绿欲滴的薄荷叶。这种卷糖是个小圆柱形可以立在桌子上。每次我拿到手先玩上一会,然后再含上一片,一丝丝带着清凉的甜意,犹如夏日里的一缕清风,再猛然吸气会凉得更爽。薄荷糖颗数多,可以吃上一段时间,我时不时用小手摸摸衣兜里的糖,看看还在不在,又情不自禁想起姑姑说的话:“薄荷糖可不能多吃,就一片。”如今,细思量,面对甜蜜诱惑需要的克制、忍耐,是薄荷糖里永远的凉凉吧!
从小巷里玩耍的丫头成长为少年,似乎只在倏忽之间。回到东方红林业局背起书包上学,小镇孩子的懂事大多是从打酱油开始的。五减一还不知道等于几,但是买东西值一毛钱的,递给售货员阿姨五毛,找钱的时候一定要数数是不是四毛钱。逢着妈妈高兴给个几分的“跑腿钱”,宝贝似攒着好去买糖。大商店永远是孩子们心系的地方。
大商店也叫一商店,一溜坐北朝南的大平房,三个门,都是对开的暗红色门。最东边的门店是卖土产日杂,少有人出进。中午放学后我们路过大商店,一定要从西门进去走上一圈,东边第二个门再出来。男孩子们前一秒还在店门外嬉笑打闹,后一秒进来就敛声屏气了。我们在西门边卖食品的柜台前留恋,用手扒着玻璃柜台,看着花花绿绿的各式糖块:羊羹、巧克力豆、双喜糖、水果糖等诸如此类。下午上学再从东门进,匆忙走上一圈。周而复始,无穷尽地看。
泡泡糖就是这样被我喜欢上了,一角二分钱一块,上海生产的。“苗条修长”的身形,长方形半透明糯米纸包裹,抖落开是类似白面一样的防粘粉,糖纸有粉色,有红色,一个带着蝴蝶结的女孩子鼓着腮帮子吹起一个大大的泡泡,这种糖带来的浓浓甜意和新奇感觉无以复加。嚼着泡泡糖,甜甜的感觉刺激着味蕾,甜味退却后,用牙齿和舌头弄成扁形,然后努力吹起一个泡泡,未果。有一次,我一不小心把泡泡糖吞咽了,担心它会粘肠子,哇哇大哭可是吓坏了。而那些可以把泡泡吹得很大的女孩子是具有魔力的,后来我才知道,嘴里嚼上二三片的泡泡糖才容易吹成泡泡。大商店隔着一道街对面是“四海饭店”,它的前身是林业局的大食堂。牛轧花生糖就那里有卖。扔一块到嘴里牛皮般质地的硬,而后是香香甜甜地缠绕。因为喜欢吃糖,我还有过收藏糖纸的经历(七零后的女孩挥之不去的记忆)。将一张糖纸摩挲平展夹在书里。糖纸是各式样的:太妃糖,酒心巧克力糖,大白兔糖等等。一张张糖纸就是一个充满憧憬的世界:女孩子们将它折叠成蝴蝶、酒杯、跳舞的小人,在那些朴实无华的日子里,闪闪生辉。等喔喔、佳佳这种奶糖出现的时候,那本夹着攒了许久的糖纸的书不知丢在了哪里,而之后,年轻时候的爱恋恰如一块糖果的甜让人痴迷。后来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我们毫无悬念成熟长大,走出了白山黑水。我不知道写下的这些文字,他们的意义所在,仅仅是想用文字细致描摹对于糖果的记忆,这是我能够想到的对抗时光的唯一方式。从记忆山谷里吹来的糖果风有没有迷了你的眼啊?!
悦读延伸:
新锐散文 ‖ 时光小镇里的我们
作者简介
新月儿,姓名张颖,70后,生于黑龙江省虎林县东方红林业局,供职于河北省廊坊市某高校。2017年用笔名新月儿开始微刊写作,作品《追赶火车的日子》、《雪倾城》、《想念海子》、《为你寄一朵雪花》等散见《逐梦文苑》、《星月文园》、《新诗天地》。一株素笔追忆故园,书写平凡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