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车记事文/雷龙华驾校“毕业”已两年多了，我常常想起一块儿练车的朋友，想起练车时的情景，怀念那段难忘的人生经历。
2017年元月，妻子鼓动我学车：“那个谁谁谁都学车了，你赶紧也去学，要不然就落伍了，就跟不上时代潮流了。”我经不起她唠叨，终于鼓起勇气去驾校报了名。经商镇中学同事引荐，拜师刘鹏教练名下，理由是刘教练脾气好，不骂人，有耐心。一开始师傅通知去商镇练科目二，对他第一印象不错：中等身材，肌肉结实，小麦色皮肤，双眼有神，健康阳光。他是驾校新人，名下学徒不多，指导学员耐心细致。第一次练车感觉良好，能驾着皮卡（教练车）在平路上慢走，倒车入库也初步掌握理论要领。在商镇连续练了几次倒库、靠边停车等项目，进展还算顺利，理论了然于胸，但是实际操作总是出错。在练科目二的过程中，驾校通知考科目一。科目一是笔试考试，内容是各种交通规则，我早有准备，轻松过关。随后又去资峪练车，撤区并乡后，原资峪乡政府废弃，有空房为我们遮风挡雨，有宽广的大院，为练车提供理想的场地。在资峪练车时，教练招收学徒增多，此时正是高考复习的关键时期，我工作繁忙，好不容易挤时间去练车，半天时间只能练两三把，而且效率低下，好不容易轮到了，总出小失误，就决定高考结束后再练，一鼓作气拿驾照。
高考结束，继续练科二，场地仍在资峪，过去同门老面孔都晋级了，有的正在为科目三做准备，有的过五关斩六将，顺利拿到了驾照。每天练车，学员十几到二十不等，彼此都不熟悉。只一辆皮卡车，狼多肉少，资源有限，练车秩序就出问题。有脸皮厚的车霸，抢占资源，毫无底线；有给教练甜言蜜语，搔首弄姿的，目的无非是多练两把。教练面皮软，秩序管理上没有具体办法，我们年龄大的学员帮教练立规矩，建立练车管理机构，设书记处和督察办，明确目标，科学安排，学员登记在册，实行监督制。我当书记员，负责点名，安排练车次序，老张铁面无私，负责监督，谁违反规则，不留情面，当场批评。很快练车秩序得到扭转，训练有条不紊地进行，效率大大提高。在一块儿练车，男人们相互敬烟寒暄，女人们在一块儿家长里短着絮叨，渐渐的，彼此都熟悉了。大家目的明确，都想练好车，早些拿到驾照，大家在一块儿彼此交流练车心得。交流中彼此相亲相爱，说话就有了分寸，相互理解谦让，练车时，争着买水买食品，分着吃喝。网络上，不少公知大V骂国人素质差，不讲公德，不仅在国内丢人，而且跑到国外显眼。其实我们许多国人，在生疏社会，往往缺乏自我约束，做出损人利己甚至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但是在熟人社会里，彼此的圈子里，表现良好，往往礼貌待人，大方好客讲义气。国人特点，通过练车可见一斑。
时间长了，彼此知根知底，气味相投，竟然成了朋友。学员大多来自社会底层，做着各行各业的活计，到现在，许多学员音容笑貌，仍历历在目。学员老翟，家住西街，五六十岁，老江湖，游戏人生，健谈，人多时当众演讲，口才流利如倒豆子，再配合手势动作，演讲声情并茂，语言惟妙惟肖。他讲述了他精彩人生，年轻时贩卖木材，从山区买木料，靠聪明机智，闯过一道道关卡；三十多岁，跑四川淘金，走桃花运，艳遇不浅，与几个女人不清不白，大家都讥笑他老不正经，他也不在意。学员小刘，精明能干，做饮食买卖，小吃市场有店面，卖油饼胡辣汤，月入上万。他父亲死的早，家里缺劳力，一贫如洗，初中没念完就辍学在家扛大梁，九十年代，农民负担重，各类摊派款明目繁多，小刘家一年有三四百上交款，母亲不堪重负，喝农药自杀未遂。小刘被迫无奈，干起了拦路抢劫的勾当，每天晚上，手持铁棍，戴着口罩，拦截大货车索要钱财凑上交款。后来事情败露，差一点被抓，他母亲知道后，狠狠教训了他。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二十岁娶妻生子，做起了买卖。小赵圆滚滚胖乎乎的，吹拉弹唱样样会，说话幽默，动作夸张。练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有自己的乐队，喜事作司仪，丧事哭灵唱歌吼秦腔，十里八乡红白喜事多，小赵马不停蹄跑生意，忙的不亦乐乎。
人闲车不闲，轮着练，一人在烈日炎炎下练车，其余人坐在房子里纳凉闲谝，教练就不高兴了，他要求大家端正态度，一人练车，其他人在场地观摩教研学习，学员都听话，站在太阳底下指手画脚，给练车人指导：“打死打死，左三圈，右三圈，回正回正，停停！”练习时间长了，规则要领都清清楚楚，只不过具体操作，总有出错的。其中老翟就是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指导别人，一套一套，到了自己上车，就慌了心神，手忙脚乱，难以配合，往往倒车不入库，停车就压线。
经过一段时间练习，多数人倒库、靠边停车、直角弯、S弯等项目练熟了，我们就转移到商镇场地，重点练习慢坡定点停车、起步。在商镇练车时，接到学生家长老杨打来电话，说是给我交作业。原来我练车考驾照，学生小杨得知后，回家给教练老杨下达任务：“帮老师练车，必须包过，科二科三留作业，不定期检查。”和老杨约好，一见面，他面有愧色，说他带学徒练车忙，腾不出时间，拖了几天作业，今天才找我上交。我说：“作业是孩子给布置的，你应该给他交啊。”老杨转过了弯：“哦，对对，找你做作业，给我儿子交作业。”随后就指导我练习，整整三个小时，杨教练尽心尽力指导，很快科二各项目全部练熟，失误率大大降低，随后小杨打来电话调查，问练车情况如何，我高度表扬了老杨作业很认真，建议评为优秀，科二一次作业就够啦。
六月下旬，科二考试，场地在商镇，辛辛苦苦练习，就是为了这一次考试。考试前一天，教练指导我们熟悉考试场地，叮嘱我们注意事项，每人都花了钱试了两把车。考试那一天，艳阳高照，12点左右到我上场，教练给我打气，叮嘱我甭慌张。还好，一把过，100分，顺顺利利过关。同门师兄师妹中，有几个过度紧张，出师不利，在倒库及慢坡上出问题扣分清零。
科二过关后，大家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教练安排在商镇场地练科三。科二开皮卡，科三改成小轿车，大家一时不适应，手脚难以配合，到我练车时，转弯常常熄火，让人心灰意冷。这时老杨雪中送炭，找我做作业，他让我开着他的教练车，自由自在着跑，等熟悉了轿车性能，有了车感后，再教我具体操作细节。科三属路考，项目繁多，有模拟灯光，左右转弯，超车、会车、直行、掉头、学校附近减速慢行、加减档、靠边停车等。细节多，杨教练不厌其烦，耐心指导。老杨指导有方，我进步就快，说实话，杨教练的一次作业，顶得上平时三四天的训练，在这里感谢杨教练，感谢小杨同学。随后和刘鹏教练交流，告诉他学员练车存在的疑难问题，提出教学设想，建议改进教法。其实教练教学徒与老师教学生有共通之处，由浅入深，由易到难，循序暂进，细节决定成败，教学注意细小环节。我们刘鹏教练很虚心，他为了我们学好车，进行了教法改进，总结了顺口溜，大家进步都很快，这里感谢教练的敬业精神。
一个星期后，教练带领我们去镇安考科三。选择镇安的原因有二，其一，灯光考试固化，考生记住顺序，不用动脑子，按流程操作就行；其二，加减档路段是慢下坡，离合踏到底，机械分离状态，按要求变换档位，车子靠惯性及重力作用加速，难度系数大大降低。教练安排好食宿后，领大家去熟悉考场。当天晚上，多数人去考场试车，我和另外两名学员在旅社呼呼大睡，第二天一清早，去场地试了两把车，感觉还可以，八九点正式开始，大家都在大厅等待。各人考试车号及安排顺序在电子屏幕上来回滚动，有师妹上场，出现失误，没有过关，原因是精神焦虑过度，反应迟钝。可见，焦虑强度过大，反而抑制正常水平发挥。12点，轮到我上场，刚上车，下班时间到，工作人员休息半小时，车上安全员先下车，然后冷冰冰撂下一句“下班了，下车”。漫长等待，四十分钟后，二号车终于来了，都说二号车不吉利，在我前面好几个人都遭遇滑铁卢，多数加减档失利，还有受路上车辆干扰，惊慌失措，发挥失常。上车后，做完了模拟灯光，然后启动转弯，出大院，上公路，换挡加速，到加减档环节，一个不小心，出现逛档。第一把失误，及时总结经验，原来这辆车档位过于敏感，推拉档杆，用力大一点就会出错，难怪那么多人都死在加减档上。然后返回起点，启动第二把模式，到加减档时，我轻轻地推拉档杆，顺利过关，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后一切顺利。返回路边停车时，竟然忘记打转向灯，扣十分，不完美但顺利过关。下午三点左右，全部考试结束，同门师兄妹中，有四人没过关，内因是考试过于紧张，或者粗心失误，外因是路上车辆干扰。可见要想考出好成绩，心理素质要过硬，应变能力要强，当然还要好运气。
一星期后，科四顺利过关，梦寐以求的驾照终于到手，半年断断续续练车日子也宣告结束。在一定情景下练车，使我不仅学到了技术，而且也收获了友谊。从学生角度去了解学习，使我认识到成功来之不易，要想学有所成，不仅要付出艰辛的劳动，挥洒辛勤的汗水，而且还要不断总结经验，吸取教训，扬长避短，不断进步。相信一句话，没有人随随便便成功。
配图 | 雷龙华
编辑| 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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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雷龙华，陕西省商洛市丹凤县人，丹凤中学任教，安静内敛，淡泊名利，闲暇之余，喜欢看书、摄影，也爱侍弄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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