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开大学继续教育学院
南开大学继续教育学院副院长孙涛
南开大学继续教育学院副院长孙涛表示，网络教育、继续教育学院转型发展最早遇到的冲击是教育工作者主动求变的结果。“在近期疫情的冲击下，我们要变被动为主动，对教育进行重新思考，对模式进行重新探索。”
《在线学习》杂志撰稿人 何曼
在新冠肺炎疫情和教育部办公厅《关于服务全民终身学习 促进现代远程教育试点高校网络教育高质量发展有关工作的通知》双重“大考”之下，每个教育工作者都对教育模式、教育方法、教育质量、教育规范重新进行了思考，在线教育行业也因此呈现繁荣的趋势。南开大学继续教育学院副院长孙涛与本刊对话时表示，网络课程不等于在线教育，应将掌握在线教育教学规律作为教育从业者的必修课。同时，开拓建立高校的市场机制思维，通过创新实践完成转型升级，实现网络教育的高质量发展。
将掌握在线教育教学规律作为必修课
在线学习：请您先谈一谈疫情期间网络教育学院所发挥的作用。
孙涛：在线教育在这次疫情期间发挥的作用可以用“巨大”来衡量。从目前的统计数据来看，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全国所有的大中小学生全部上线学习或全部正规教育实现线上教学；二是各个商业网站、非国家培训教育项目等，在线课程基本实现增长翻番。
从价值体现来看，我认为，在线教育主要是在完成国家使命的同时，满足了个人成长的提升需求；更重要的是，疫情期间的在线教育教学有利于促进社会的稳定和发展。这么多人长时间居家，是对社会资源的极大浪费，通过在线教育进行学习，对社会的稳定和发展也是一种巨大的贡献。
在线学习：在您看来，此次疫情给教育业态带来了哪些影响？
孙涛：疫情对整个教育是一种革命性的影响。一方面，此次疫情的冲击，让每个人都对教育模式、教育方法重新进行了思考。另一方面，疫情的冲击，让在线教育行业呈现日渐繁荣的趋势。首先，根据国家的需求与要求，所有正规的学校都采取了网络授课的方式。其次，社会培训都从线下转到了线上，在线学习人数暴增，导致网络平台阻塞甚至崩溃。第三，商业网站的获客成本基本降了50%，因为大家都主动到网上进行学习了。教师和学生也逐渐发现了在线教学的特点与优点。这是疫情对教育行业发展的冲击之一，值得业内人士继续探索和思考。
除此之外，还有四方面的影响值得思考。一是网络课程不等于在线教育，仅仅通过网络完成的授课，也不是现代远程教育。需要注意的是，不能让老师和教育管理者满足于这种状况，并以为网络授课、视频会议授课就等于在线教育，其实这距离真正的在线教育还很远。所以我建议，应该将掌握在线教育教学规律作为教育从业者的必修课。
二是教师在课程设计等方面的远程教学能力未能满足在线教学的需求。网络的课程设计，需要将教学内容分解成精准细小的主题，把知识点打碎，重新形成一个相互关联又相对独立的课程体系。而目前的大多数教师（包括大中小学及社会上相关机构的教师）在课程设计等方面的远程教学能力并不符合在线教育的要求。
三是针对性教学有待加强。学生自身状况不统一，接受在线教学的能力不同，学习环境和网络设备差别很大。因此，需要针对学生的能力和所处的环境进行评估，在如何进行针对性教学等方面加强研究。
四是质量评价体系方面做得不够。比如如何检测学生的学习状态，如何评价学生的学习质量，如何防止考试作弊等。
总之，疫情对教育的影响可以说是革命性的。在线教育很早就呈现出良好的态势，之前转型发展遇到的冲击是我们主动求变，如今，在疫情的冲击下，要变被动为主动，对教育重新进行思考，对教育教学模式重新进行探索。
在线教育是教育创新的重要方向
在线学习：当前，继续教育从学历教育向非学历转型已是必然趋势。但有的高校仍以学历教育为主，有的高校却退出学历教育以非学历教育为主，有的则两者并重。目前继续教育转型的比例是多大？为何会形成这种现象？
孙涛：据我观察，68所现代远程教育试点院校完全取消学历教育的约占10%；若把全国所有的学校、成教模式、函授成教都算在内，比例估计会更低，即大部分都没有转型，绝大多数还是在从事学历教育。原因有很多，其一就是各高校在遵守法律法规的前提下，结合自身特点进行自主办学是值得提倡和被尊重的。不过，站在社会的角度看，名牌大学有着优质的教育资源，具有较高的教学质量，这些学校退出学历继续教育并不会带来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的提升，也不等于解决了远程教育存在的问题。
我认为，向非学历教育转型的根源有四点：一是大学的使命担当。非学历教育比学历教育更灵活、更贴近社会需求，对社会大众的自我完善，对技能和知识的提升，确实有非常积极的意义，这是继续教育的作用。我们一般认为大学的使命是科学研究、人才培养、服务社会、国际交流、文化传承。我们认为继续教育更贴近服务社会，把高校优质的思想、教育资源，共享给更多的人，一定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人才培养，高校提供的是终身学习资源。二是社会对学历的需求。随着大学入学率的提升，继续教育作为学历教育的补偿作用已经越来越小，但在线学历教育提供了另外一种学习模式。三是在线教育技术发展日渐成熟，为质量提升提供了更多保证。四是在线教育是教育创新的一个重要方向，需要深入探索和研究。
高校体制缺乏市场机制的思维
在线学习：在高校继续教育完成转型过程中，需要重点解决哪些问题呢？
孙涛：我认为，要重点解决的是市场机制的建立，但不是要将教育市场化、产业化。长远来看，根据社会需求的变化、高校使命中对终身教育的重视，学历继续教育向非学历教育转型是趋势。但在转型过程中，由于非学历教育由市场主导的因素更多一些，大多数高校会不太适应。一般来说，高校的体制不太具备市场机制的思维，因此，转型情况也是起起伏伏。据个人观察和分析，转型成功的关键在于学校对市场机制的尊重和认可程度，以及高校自身对市场机制的把控情况。
在线学习：您曾说过“疫情期间非学历教育面临的更大困境，可能是业务为零”，那么，如何转型才能完成培养人才的使命？学院在这方面是如何规划的？
孙涛：我提到的这个非学历教育面临的重大困境，是指在疫情防控体系下，传统的线下业务很可能为零，可见疫情对非学历教育的冲击之大。但有时候改革也是倒逼出来的。南开大学继续教育学院4月就提出了“后疫情时期”的概念，内部开展了集中研讨，统一了认识，迅速调整并建立了新的线上模式，经过实践取得了较好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
一是模式的转变。在传统的线下教育中，学校是主导，学员会受到学校环境和文化的熏陶，受到学校所在城市因素的影响。对于网络课程，老师授课的质量和技巧是否适应网络课程模式变得更为重要。这是一种去中心化、去影响力的机会，所有学校变得更加平等。学校要实现从学校品牌到教师品牌的转变，从学校综合影响力到课程本身魅力的转变，从线下的教学管理和教学服务到线上的教学管理和教学服务的转变。教师也要从依照大纲按部就班的教学到重新解构课程、重新练习授课技巧的转变。
二是ToC向ToB的转变。因为线上的培训收费是以个体为主的缴费，绝大部分是个人自付，这对于商业机构是没有问题的；但大多数高校的财务体系不支持大规模分散化小金额的支付，加上随时变化的促销政策和各种复杂退款程序就更不适应。因此，我们学院创新将ToC转化成ToB，诸多项目都取得了成功。
三是重视线上教学的管理。非学历教育的质量评价本身就很困难，加上是线上授课就变得更加困难。我们设计了很多环节，通过教师提问、社群讨论、完成作业、课堂在线互动、积分奖励、布置线下延伸阅读等多方面努力，力求保证线上教育质量。
四是重视学生体验。线上教育无法解决学生对学校、对同学的情感体验，对此，我们通过课前的宣传片，让学生看到百年南开的传承历史；给优秀学员颁发学校纪念品，增强情感的交流与体验。个别班级甚至承诺疫情结束后选派优秀学员来学校参加线下课程。
摆脱边缘化是高质量发展的关键
在线学习：继续教育、远程教育的质量问题是行业关注的焦点，但目前的讨论还局限于学历继续教育层面。对于非学历教育的质量您有哪些看法？您认为，前段时间出台的高校“网络教育18条”是否会对非学历教育产生影响？
孙涛：经过细致梳理二三十所高校的继续教育状况，我认为，目前全国高校对继续教育、远程教育的重视程度普遍不够。这可以从几个方面表现出来：学校的重要文件有没有关于继续教育的明确定位，有关校领导花在继续教育上的时间的多少，学校有没有明确的管理部门和相对稳定的政策。
许多试点高校在发展过程中，面临的一个主要问题是：经常用传统本科教育的思维对待在线教育，缺乏对在线模式的研究和探索，遇到问题经常会用传统教育管理思维去解决。高校远程教育多年来一直深陷在质与量、多与少、盈与亏的矛盾之中。因此，如果要提高非学历教育的质量，我认为，首先要提高高校对继续教育的重视度。继续教育是实现终身学习的重要手段，在服务社会的同时还能提高学校的品牌影响力，促进教师的科研和教学能力提升。其次，加强对非学历教育的研究。对非学历教育的教学规律以及对非学历教育教学组织模式进行研究探讨，尊重其自身的规律。
多年来，现代远程教育试点高校网络教育快速发展，在促进现代信息技术与教育教学深度融合、服务高等教育普及化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但近年来，部分高校在办学过程中出现了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如办学定位不清，教学管理制度不健全，学习中心监管乏力等，严重影响了网络教育的人才培养质量和社会声誉。因此，教育部办公厅《关于服务全民终身学习 促进现代远程教育试点高校网络教育高质量发展有关工作的通知》，聚焦当前高校网络教育办学中存在的突出问题，标本兼治，提出促进网络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具体措施。
我认为，这对非学历教育也有一定的影响，非学历教育可以积极参照。高校应按照党和国家的战略部署要求，以质量为核心，正确处理规模、质量、结构和效益的关系，这才是在线教育的正确发展方向。这就要求高校要真正重视在线教育，将在线教育纳入学校的整体发展规划中。
在线学习：在疫情大考与网络课程质量大考之下，南开大学继续教育学院在非学历继续教育方面有哪些创新实践？
孙涛：高校的线上教育不能仅仅是广播模式，要实现由个人学习向组织学习的转化；由无序学习向有序学习的转化；由碎片化学习向系统化学习的转化；由单向接收向双向互动的转化等，包括上述提到的转型过程中的几个模式的创新。此外，我认为还有三点值得关注。
第一，虽然突发疫情给以线下教学为主的非学历继续教育带来巨大的冲击，但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人的社会属性不可替代，因此，线下教育亦是不可替代的，线上与线下是补充协调发展、相互促进的关系，而不是互相替代的关系。
第二，线上教育教学模式必须存在。从过去大多数人认为线上教育可有可无的观念转变为线上教育是未来的发展趋势，必须存在并加以探索。
第三，根据教育教学知识的类型，合理布局。如可将重复性内容交给线上做；将互动交流的、情感体验的、创新实践等类型的内容安排在线下，则更为直观、有效。
2020 年 7 月（月刊）/ 总 61 期（7 月 30 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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