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着你
原创作者 | Raindy
今天给大家介绍一部电影《燃烧女子的肖像》，故事的脉络简单嘛，两个人相爱，又分开，多年后重新相遇，影片没有把重点放在情节上，两个人的相爱，是在凝视的视角转变中慢慢铺展的。
关于凝视，有一个神奇的实验。1989年，Kellerman, Lewis, and Laird三位教授做了一项神奇的实验：他们找来了84对彼此不认识的男女大学生，安排他们互相观察对方各部位2分钟。
结果显示，参与者在互相凝视对方的眼睛2分钟后，会对彼此产生更高水平的激情、喜爱和感情上的联系。
《纽约时报》爱情专栏的一篇文章，也讲述了一个类似的实验。英属哥伦比亚大学的Catron教授邀请一些异性恋男女从不同的门走进实验室，面对面坐着，在回答一些个人问题后，让他们相互凝视4分钟。结果，6个月之后，其中两位参与者结婚了。
从完全陌生，到情愫萌生，凝视无疑是一个开始。Carton是这么复盘实验的：
很多人认为恋爱不受主观意志驱动，是「自然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但他却愿意把爱情当做是一个「行为」——每个人都可以通过凝视对方，让爱情变得可能。
注视行为，能够激活一个人大脑里的奖励系统，促进分泌苯乙胺（此物质也正是巧克力可以催情的原因），提升情感唤起。
这部电影里，相爱的两个人的角色，分别是画师和被画者。它讲的是一个关于凝视的爱情故事：
她们在凝视的过程中慢慢相爱，却不止于凝视这个行为本身，它告诉我们，想要进入一个人的内心，一定是要在平等的视角上，凝视对方。
侵入者视角
才华洋溢的年轻女画家玛莉安收到委托，需要在对方不知情的状况下，完成富家小姐艾洛伊兹出嫁前的肖像画。但是艾洛伊兹一直抗拒嫁给一个只见过自己画像的普通人，画像需要被画者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之前来过许多画师，都在这种抗拒下画像失败了。
在艾洛伊兹母亲的建议下，玛莉安以玩伴的身份接近艾洛伊兹，偷偷观察她，再在晚上一个人去画室画像。
画家最初的凝视，是功利性的，她只是艾洛伊兹生活的一个侵入者，作为一个拿钱办事的匠人，居高临下的审视这个即将远嫁的女人。只需要完成这幅画像，就能拿到不菲的报酬。
但是如果和一个人没有建立心灵的联系，那她的神态和那些微表情，是无法印刻在心里，呈现在画布上的。
随着两个人独处时间越来越多，画家终于可以仔细的观察艾洛伊兹的样子。第一次深入正式的凝视：我得与她靠得足够近，才好描绘她柔软的耳垂，以及掩住耳尖的发丝…它们呈现出一种温暖透明的色调。而中间的耳孔，色泽更为厚重… 在光线下，她的双颊便成了面容中最为明亮的部分…
在画家偷偷凝视艾洛伊兹的过程中，完成了这幅画像。可应该坐在画家对面的艾洛伊兹始终是缺席的。对着一条绿裙子、一个空壳终究画不出传神的画。
衣服再美，再怎么千描万画，也不是真实的艾洛伊兹。画家的第一版作品和前一位画家的作品并无本质区别：有精美的衣褶和花边，却没有脸。
艾洛伊兹知道真相后，毫不客气的评价说，这个人，我觉得她没有生命。虽然画家用一堆绘画的术语来解释，却掩盖不了心里的慌乱。
是啊，这个她画出来的人，只有一具空壳，要做到传神，是需要走进她内心世界的。
而艾洛伊兹在外表的冷漠提防下，内心或许早就相信了玛丽安只是一个散步的同伴，且是一个总在忐忑不安地关注着她，为了缓解她的焦虑而讲述米兰曼妙生活的善良美丽的同伴。
所以当玛丽安向她坦白自己的身份时，强烈的被欺骗感让埃洛伊塞再一次披上冷漠愤怒的外衣：难怪你会有那样的眼神；难怪你那么努力地说服我相信“流放”遥远城市的美好之处，原来只是出于负罪感。
而她面对第一幅肖像的不以为然，也更多是同样情绪的流露。陌生失真的不仅是肖像中的自己，更是几日来朝夕相处的画家。曾让她觉得那么亲近的人，竟然都是谎言。
备受打击的画家毁掉了这幅画，承诺在五天内，给出让人满意的画作。
平等视角
这时候就慢慢进入一个平等的凝视视角。
画家已经不需要再隐藏目的，做一个欺骗者，她可以自由放任自己的情感。
而画家的凝视早就引起了艾洛伊兹的兴趣。在艾洛伊兹的引导下，两个人由单方面的观察，变成了两个人的互相凝视：探索各自的内心世界。
渐渐的，画家看到了真正的艾洛伊兹，她渐渐能描述她的每一种样子：“当你心神不定便会握紧双手，当你感到尴尬便咬紧下嘴唇，当你生气便会盯着别人看。”她看到了艾洛伊兹的笑容，和画中人那种娇媚温婉的笑容不同，她的笑是生动的、有攻击性的。
而艾洛伊兹让她过来，站在自己的位置，循着自己的目光看：当你在凝视我的时候，我也在凝视你。并告诉她，当你不知道说什么时，你会按摩自己的前额。当你失去掌控时，你会扬起眉毛。当你困扰时，你用嘴呼吸。
这种对爱人的描绘和述说，虽然不见情字，却有着入骨三分的情欲。当她注视着埃洛伊丝时，埃洛伊丝也将目光投向了她。
不再是单方面的观察和审视，也不再是简单的一场交易，平视的视角，为双方提供了深入沟通与了解的可能。
艾洛伊兹主动和画家分享自己的生活，她在修道院却渴求自由，每日歌唱；而画家说，自己经常用自己父亲的名字参展，渴求有所作为，甚至会偷偷画男子的裸体，同样都是自由而大胆的两个人，找到了心灵上的共鸣。
艾洛伊兹也看到了真正的玛丽安，她曾经以为玛丽安不会理解自己：“因为你有选择而我没有”。而现在她知道，一个女画家不能裸男，而她的画家会悄悄地画。她现在了解了她们有着共同的苦楚和悲伤，也有着一样的勇敢。
她说：“我和你是平等的，我们的处境完全一样。你看着我的时候，我也看着你。”
画家在艾洛伊兹身上，找到了孤注一掷的勇气，而艾洛伊兹，她在这短短几天内感知到了爱的存在，哪怕之后远嫁米兰，嫁给一个陌生人，她也体会到了爱的滋味，心里永远有自由的向往。
最动人的一场凝视，是她们在海边，隔着篝火对望。火已经烧着了艾洛伊兹的裙摆，她却沉浸在画家的眼神里不自知，画家看到了烧着的裙摆，却不忍去扑灭，因为此刻的爱人，眼神里有如火的情欲，实在不忍破坏此刻。
在影片的结尾处，画家把一面镜子放在艾洛伊兹的私处，对着镜子在艾洛伊兹的书上画自己的肖像。此时两个人完成了灵与肉真正意义的交融，画家在艾洛伊兹的私处，找到了完整了自己。
而在画家的视角里，艾洛伊兹一个头发蓬乱、双颊绯红、眼睛却无比坚定，这是一个有情欲、有信念的活生生的人，而不是裙裾与微笑堆出的假人。这种敢于面对自己的成长是画家的凝视带给她的。
爱人的凝视理应如此。那是平等的、相互的凝视，是作为一个人被完整的看见、理解和接纳。人们在爱人的目光中成长，在爱人的目光中成长重新发现自己。知道自己作为本体，还有哪些缺失和未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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